猫斯特

我和我的死对头

古风    bl    he

我捂着腹部,痛苦地吸气,我受的伤不重,但是我体内的两股力量正在互相对抗,我没被死对头打死,反而要被自己折磨死了。


死对头不知道我的情况,看我可怜,他蹲在我身前看着我,不知道是不是疼出幻觉了,我看他脸上带着担忧。即使我们是敌人,即使我们见面就打,我还是发现了一个可耻的事实——我依旧不恨他,甚至还有点喜欢他。


都要死了,还没有表明心迹,着实有点亏。这样想着,我猛地发力,拽住死对头的衣领,疯狗般咬了他的嘴,之后我就彻底昏了过去。


再次醒来,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,我很快意识到这里是清心门,死对头把我带回了这里。我一转头,死对头正看着我:“醒了,你已经睡了三天了,饿了吧,喝粥。”我接过碗,既来之则安之,救了我就肯定不会轻易杀我,果然,他问我:“江浸月,你,为什么要亲我?”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,我想着我都快死了还没亲过谁呢,属实亏了,你长得又好看,我这是赚了。”


我还是以往轻佻的态度,但我没说假话,他确实好看,我见他第一眼就对他一见钟情,也是见色起意。


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如雷轰顶:“当初杀了师父的人,是我吧,师父也不仅是我师父,他也是我姑父,我的父亲,是魔族。”我喝了口粥,尽力保持平静:“哟,何道长又是打哪听的这胡言乱语,这种事您还信,那天全清心门都看见了,是我这个叛徒伤了你,杀了师父——”“别骗我了江浸月,我这几年一直在找真相,如果你要证据,我现在就能给你拿来,你这几年可真是让我好找,领着魔族躲得远远的,身体又伤成这样,你真是……真是……狂妄自大,不知轻重。”


他的修养良好,明明是在骂我,他却一句重话都没说,反而很难过。事已至此,我没办法再继续隐瞒,我叹口气,说:“你都知道了,我说实话,我不恨你,我这么做是因为师父是对我最好的人,而你是师父最后的亲人了,我是为了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,你不必愧疚。即使违背清心门门规,即使我被世人误解,我也没怨过你。”以及,我喜欢你,喜欢了很久很久了,刚见到你时,就动了心。


我是个孤儿,有记忆起就以乞讨为生,师父从街上把脏兮兮的我捡回师门,何照人——也就是我的死对头,师父说他是个有洁癖的人,我都不敢碰他,怕蹭脏了他的衣服,他却皱着眉拉我的手去屏风后面:“脏死了,还不赶紧洗干净。”


在门派里的日子过得十分舒服,师父赐我名字,给我吃穿,教我本领,师兄师姐们也对我怜爱,我越来越恃宠而骄,看见何照人清清冷冷的样子,总是心痒,忍不住作死撩拨。


“何照人,我和师兄去山下买了酒,要不要喝?”

“本派禁酒,我不喝,你也不许喝。”

“何照人,今天是元宵节,我们下山去玩吧!”

“你的功课做完了吗?半夜有宵禁,我不去,你也不许去。”

“何照人,我今天见一个新来的师妹,长得是真好看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
“江浸月,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,知不知道非礼勿视?!”

“我可没有非礼人家,我只是看了几眼而已。”

“我去告诉师父。”

“我错了我错了,我不看人家小姑娘了,你别告我黑状。”


一开始我比他弱,拗不过他,但我天赋高,修炼又勤快,实力变强后就来硬的,直接把人拖走,何照人被我气的不行,我就好声好气的哄他,他很好哄,虽然嘴上不承认,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对山下的世界充满了好奇,第一次吃到糖画时,眼睛里写满了喜欢。


他被我带歪了,开始不那么遵守规矩了,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客气疏离,他开始生气、失落、期待。在别人眼里他是师父最喜欢以后最有可能成为掌门的弟子,在我眼里,他就是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人。我们心照不宣,守护着一个小小的秘密,我们对彼此都是有着特殊意义的人。


发现何照人的魔族血脉是在十年前,我们去消灭为祸一方的魔族,我被魔族围堵,没保护好何照人,何照人伤得很重,没有正派法力压制体内的魔族血脉,魔族血脉就这么觉醒了。


世人皆说魔族是最邪恶的种族,人人得而诛之,可是何照人他很好很好,他不该被杀死。我知道我犯了个大错,我头一回面临这么严峻的局面。


师父没说我什么,反倒是安慰我,我越发愧疚,师父很平静,似乎早已料到这种结果,他说:“浸月,你帮我守着门,我要救照人。”“怎么救,就算是救活了,他以后也不能在门派里生活了。”“我会和他换血,我俩血脉互换之后,杀了我,就说是我入了魔,你和照人大义灭亲。”


不可能的,无论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和何照人换血,还是杀了师父,我都不可能做到的。我说:“师父,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,就不能让你们都能活下来吗?”“只有这种办法了,我们没有——”师父话还没说完,一个人悄然出现在他背后,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。


是被魔族血脉和正派法力折磨疯了的何照人,我心里一空,回过神来,我已经制服了他,并启动了换血的阵法。师父躺在地上看着我,他的嘴唇动了动,我知道,他在说,浸月,停下。


但我不能停。后来的事,就如同人们所说的那样,我是没被发现的魔族,杀了自己的师父伤了自己的同门,后来逃了,和别的魔族同流合污。


当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躺在桥洞下,听着乞丐们说的话,我笑了好久,笑得眼泪流出来。这样就好,传的越离谱越好,没人在乎我到底是不是魔族,大家都知道何照人是大义灭亲杀魔族的英雄。


以前走在街上,满楼红袖招,现在走在街上,人人掩面避开。我好像做了一场美梦,梦醒了,我又是一个卑微的乞丐。我尽力保护着师父和何照人,尽力控制自己体内的杀戮本能不伤人,最后一无所有。


可我不能一直做只需要活着的乞丐,我需要压制我体内的两股力量,师父教我做个好人,我必不会伤害无辜;我还是修炼清心门内法,还是除魔,伤人的魔要么杀了要么收为己用,剩下的老实的听我的话回了魔界。为了防止被认出,我尽力避开人类,即使除魔或帮人时也会带上面具。


有天我在除魔时,那个被我所救的正派女弟子拦住了我,她向我行礼,问我:“感谢救命之恩,阁下既是魔族,为何救我正派弟子,又为何对同族下狠手?”我看着天,思考了一会:“要是有人伤害无辜,即使被伤害的不是人类,你也会教训那个坏人吗?”“会的,正常人都不愿与这种人同流合污。”“那也是我的回答,”我在面具后面笑了一下,“你知道吗,也是有魔族受过人的恩惠,和人友好相处甚至和人结为夫妻,也是有魔族不想靠杀人来修炼,而是靠自己苦练的。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这句话不对。”我回答了她,也回答了自己。


日子就这样一年年的过,我离以前的日子越来越远,那些没想明白的事也逐渐明白,我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,该吃吃该喝喝活得照样自在,只是在清明节偷偷给师父上坟,以及听说何照人越来越冷越来越强大,却一直没放弃找我的时候,我的心才会感到疼。


随着我除的魔越来越强大,我的名声也越来越响,我怕被发现,于是渐渐收手,派一些亲信暗中保护人类,自己则在人间和魔界玩得优哉游哉。以前门规不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,打架,喝酒,逛花楼,但我没碰任何女子。


花魁明嫣与我交好,问过我为何没有妻妾也为何不好美人,我当时喝着酒,回她:“不是我不懂风月,只是我的风月不喜欢我,他活着我必不可能喜欢别人,他死了也没人能替代他。”


在人间活了二十多年,我才渐渐明白,自己对何照人除了友情和感激,还有一种不敢明说的偏爱,我心悦他,大概第一眼见他,就开始喜欢他了吧。


在我和正派共同努力下,世间逐渐太平,我统领着魔族,让他们老实待在魔界靠自己修炼,禁止伤人。正派知道我的存在,但没说什么,毕竟我暗地里帮过他们,谢天谢地,我带着面具,没人认出我,他们对我很好奇,但我来无影去无踪,他们找不到我。


凡事皆有例外,何照人就是那个例外。我想不通,他是怎么做到一眼看穿我藏在面具下的真面目的,我换了装束又改了体态,还学会了易容,我的行踪没告诉任何人,可以说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我是谁。但是他总是能准确找到并认出我。有时在酒楼,有时在戏台下,有时在路边摊。烦呐,我只想游戏人间,不想和故人纠缠,我只是一个叛徒而已,干嘛找我呢?本来压制力量就很痛苦了,你还特地给我添堵。


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,何照人知道了我做的事,我沉默地喝粥,他看着我不说话,喝完粥我说:“换血这事干都干了,没法后悔,你也别想太多,更别想换回来,看在咱俩多年交情上,待会你送我下山,我离开魔界太久不好。”


“我跟你一起回去。”他看着我,说得坚定。我看着他:“你疯了,你现在是掌门,就算要叙旧也不用搞得大张旗鼓,你要是想见我,偷偷约个地方就行。”“我要去,门派的事我会交给别人打理,你不用担心,你不想我身份暴露,那你就说我是你夫君或妻子,我不是要叙旧,我是要追你。”


我严重怀疑我当初换血时顺带给他换了个魂。那个嘴硬的人绝对不会那么直白,也绝对不会喜欢我,“别闹了,你我道不同,不可能在一起,而且你这种正经人,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,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要做什么吗,我看你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,找个大夫看看吧。”


风水轮流转,以前是他在教训我,现在是我在教训他,他似乎急了,一把拉住我的手:“我说的是真的,我懂什么叫爱,我这些年也出过山门,我学会了很多,我知道我喜欢你,我也知道你喜欢我,我不会追人,但我可以学,我学东西很快的,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吗?”


他的脸皮在我看不见的日子里逐渐变厚,即使我一直在拒绝他,他还是跟着我回了魔界,我也想赶他走,但是一来,他比我强我打不过,二来他帮我融合魔族力量和正派法力让我不再那么难受,吃人嘴软拿人手短,我没法赶他,只好不理他。


他就一直跟在我身边,保持着三步的距离,不远不近,我一转头就能看见他温柔地看着我,本来被人跟着的烦躁感觉瞬间消失。只不过当我和同龄人或魔稍微亲近一些时,何照人的眼神就像有力量一样让我如芒在背。


我照例去找明嫣聊天喝酒,何照人皮笑肉不笑,白白糟蹋一副好皮囊,明嫣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,两人表面风平浪静,实则暗流涌动,跟鸿门宴似的。


我让何照人出去,剩下明嫣和我坐在房间里,明嫣笑了,问我:“这就是你的风月,还挺有意思,看着挺稳重,其实还是个毛头小子,你还说他不喜欢你,他那眼神都能杀了我了,我劝你啊,还是答应他吧。”

我放下酒杯:“说答应就答应啊,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想骗我,还有,我一魔族,怎么配得上人家掌门啊。”“就你,谁能骗过你啊,你精的都快成仙了,你不是怕被他骗 因为他根本没想骗你,你也不是怕自己配不上他,你就是死鸭子嘴硬。”明嫣嗤笑,我不反驳,她说的对,我就是犟。“你注意着点,我不是泼你冷水,人心易变,别把人心伤了,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地。”


我和她又聊几句,分别时明嫣送我出花楼大门,她递给我一张喜帖:“下个月来吃我的喜酒,我要嫁人了。”“恭喜,你要安定下来了?”“对,我看上了一个小魔族,以后就不能陪你聊天喝酒了,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,你也该安定下来了。”


我和何照人回了我家,我没说话,他也没说话,我坐在书桌前看着书,他进来给我披了件衣服,重新沏了茶,又挑了挑灯花让火更亮。我渐渐习惯了他的照顾,连他慢慢进入我的私人空间都被我默许,我想起些事,问他:“最近,你和别的魔族相处得不错啊,你们在交流什么?”“我没说什么,我就是教他们一些耕作之术,来这儿的时候我带了一些关于手工的书,他们是在跟我学习,我还说我会让一些大夫来教他们如何治病,我想着让人魔两族好好相处,我没乱搞,我也没喜欢别人,我只喜欢你,真的。”


他误会了我的意思,拉着我的袖子急急巴巴地解释,他难得被我问倒,我忍不住笑了:“我不是那意思,我不会吃醋的,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,你不用对我解释这么多。”他看着我,神色平静下来:“以前你不辞而别,什么都不和我说,我很着急,我怕你也体会到那种感觉,所以我什么都会告诉你,即使你没多想。你吃醋没事的,我巴不得你吃醋,你吃醋说明你在乎我,你在乎我,我很高兴。”


我呆住了,谁教他的,他怎么那么懂啊,我本以为我心如磐石,可他是不停的水滴,愣是给我砸出个裂缝。我猛地站起来,我说我困了,我要睡觉了,你也早点睡吧。我逃出了书房,隐隐约约听见何照人似乎轻笑了一声,要命。


何照人和魔族处的相当不错,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,这么说吧,每当我在魔界巡视时,魔族看见我,总会笑眯眯地看着我:“魔尊,您答应何掌门了吗?你俩什么时候结婚,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吃喜酒,您放心,我们都是您娘家人,您要是被欺负了,我们帮您揍他。”


我按住一个熊孩子:“什么意思,什么叫娘家人,我是做妻子的命吗,他欺负我,开玩笑,他打得过我?”熊孩子在我手里挣扎:“何掌门都说了,以后他会风风光光娶你回家,聘礼丰厚,到时候没人敢说一个不字,我们都商量好了,给您凑丰厚的嫁妆。”


我放开熊孩子,整了整衣服:“要结婚也是他嫁我,我不会离开魔界的,”我转头看何照人一眼,“就算结婚了我也还是我的魔尊,我可不是什么门派掌门的附庸。”


不过熊孩子提醒我该参加明嫣婚礼了,我走在前面,何照人提着礼品,到了婚礼现场,何照人和每个人打招呼,我直接去找明嫣,她一身新娘打扮,着实美艳,她对镜自赏:“这都一个月了,你俩还没在一起?”“你急什么呀,我本来是想答应他的,可是他说他要娶我回清心门,这不是乱来吗,这我能答应?我俩你就别担心了,我知道分寸,今天你是主角,别再说我了。”


明嫣不说话了,拜堂前,她特意给我行大礼,我知道她是在感激我对她这些年的照顾,我难得惆怅,喝了很多酒,倒在桌子上。迷迷糊糊间听见宾客在讨论我和何照人:“听说何掌门这些年找魔尊找疯了,也不知道俩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。”“害,这你就不知道了吧,我听我魔族的朋友说,他俩其实是旧相识,何掌门心悦魔尊在追他,魔尊一直没答应,何掌门还说要和魔尊结为道侣,说实话,何掌门对魔尊真是一片深情,这魔尊真是不懂感情。”“嘘,何掌门来了,别说了。”


何照人把我扶到怀里,喂我喝醒酒汤:“这么大的人了,喝酒还不知节制,也不怕被人欺负。”我喝完汤睁眼看他:“你怎么和以前一样老管我。”他以为我生气了:“对不起,以后不会拘束着你了。”我把头扭到一边:“以后也是可以管的。”他不可置信:“你说什么?”“没什么,好话不说第二遍。”


回去的路上,我走的晃晃悠悠,他看不下去直接背起我,我趴他背上,听着他的心跳,觉得心安,我问他:“你还喜欢我吗,你不觉得我配不上你吗,你说和我结为道侣,还算数吗?”他的声音从下往上传来,坚定沉稳:“喜欢的,你走后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,怪我不懂,错过你那么久,好在现在也不算晚,还有,不是你配不上我,是我对不起你,你很好,特别好,如果你没换血,这个掌门之位应该是你的。至于结为道侣,我想好了,我会在人间和魔界建个通道,到时候大家和睦相处,你还是你的魔尊,我还是我的掌门,有事我们一起面对,没事的时候就出去游玩。”我把头埋在他颈窝,听着他说以后,没说话。


走着走着,我们回了我家,他蹲下来给我脱鞋:“要沐浴吗?”我盯着他,手环住他脖子,温柔地吻他嘴巴,他僵住了,一动不动。

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:“我答应你了,要一起洗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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